2007年12月8日 星期六

被時代遺忘的父親

2007.12.7



被時代遺忘的父親

■ 林武郎



讀了「我的老兵父親」一文,回頭看看我那沒有退休金的老爸,斑白的髮,孤獨佝僂的身影,我的心在淌血。


家父是民國三十年出生於宜蘭佃農,家貧沒錢沒地,又因有先人債務,七、八歲開始就必須當人家長工抵債。直到十八歲,開始漁夫生活,後來娶得當初青梅竹馬童養媳為妻,生下我姊。無奈人家嫌我父親家庭貧困,跑了。家父不得不留在陸地,以便照顧他年邁的母親還有年幼的小孩。年三十一時,才經同鄉介紹娶了同樣家裡經濟不好的家母。我上面原本還有一個哥哥,但是二歲那一年就因為生病,家裡無法及時籌出開刀費用去世。


家母任勞任怨地陪著家父打拚,但年方三十七就因積勞成疾過世,我同父異母的姊姊那時已出嫁,我是長子,當年未滿十六,剛好在考高中聯考前失去母親。我底下還有兩個國一跟小五的弟弟…


自我有記憶以來,家父為了家計踩過三輪車,做過碼頭搬運工、水泥工、木工,流動攤販時,賣過甘蔗、爆米香、香腸、麵線羹、肉粽、糯米腸、冰淇淋…即使今年已經六十有七,還是風雨無阻地出門做生意。為什麼呢?因為窮怕了,因為我跟弟弟們還有數十萬元的就學貸款沒還清,因為我們家現在還是市府列管的違建,因為家父沒有每個月一萬多塊的退休金可以領…(作者為工程師)


■ 歐陽美玲



家父於民國二十一年出生於湖南,也是十幾歲時被國民黨徵召,也是三十八年隨國民黨來台,也是五十歲左右退休,不同的是,我父親比較早就把台灣當故鄉,民國六十九年就買了中和的房子;比較幸運的是,家裡除了每月一萬多元的退休俸可過日子外,父親因榮民的關係,在榮車中心登記後,以開計程車為業,每月收入還不錯,中午尚可回家稍作休息,下午再出門開車,七點多就可休息回家吃晚餐。而更幸運的是,唸私立高中、私立大學的子女都得到了退輔會的補助,父親在榮總看病、住院都免費。


三年前父親也往生了,父親在世時,雖然也回中國一、兩次,雖然他也曾拿了一小部份的金錢,援助中國的親戚,但大部份的錢都拿來養家活口。


我今年四十歲,在家中排行老么,民國七十八年,就畢業出社會了,家中的經濟雖不是大富、大貴,但衣食無虞,且民國八十二年家裡又買了第二間房子。


羅中林先生,在您求學階段,是否忘了可以申請學費補助(且幾乎全額)。我很感念政府的補助,我才能讀到大學;但是有許多和我同年紀的台灣人,若不是自己有本事考上公立的高中和大學,或者家有恆產供養或半工半讀完成學業,不然像我這般年紀能順利讀完大專的,真的不多。


其實和我父親一樣的老兵也很多,被批評的老兵絕不是我父親這樣的老兵。(作者為家管)


■ 李婉君



「我的老兵父親」一文指道,令尊大人是為國家奉獻一輩子的老兵,不當忍受國家元首以仇恨式的言論羞辱。我忍不住想:難道日日月月辛勤耕作的老農,就不算是為國家奉獻一輩子嗎?只因為當了一輩子的兵,就認定國家應該永遠照養一家老小,這似乎過於要求了。選擇職業是各人的自由吧!


現在勞工的退休金是提撥進去的,而榮民的退休金呢?是軍人自己繳的錢嗎?還是政府特別撥的一筆錢?軍人的任務就是要保衛國家,農民就是要餵養全國民眾,工人就是要建設生產,我們設計師就是要創新價值,大家都是平等的,不是嗎?


邏輯錯誤、不平等的事,並不會因為施行了六十年,就變成對的。台灣人要的,就是平等的待遇。固然對第一代移民台灣的外省人而言,莫名其妙地永遠離開了家鄉,一定心中有許多的悲傷,但這股情懷就用「很多很多的金錢與福利」來收買,未免太過於矯情了吧!


我們應該一起努力,創造更進步的國家,讓大家一同分享國家的照護。大家各憑本事賺錢,這樣子好不好?您家中每個月都有一萬塊的收入,我家每一萬塊都是自己賺的!(作者為平面設計師)


■ 林進國



羅先生所寫我的老兵父親一文,讓我想起了我的父母。


家父家母出生於屏東縣琉球鄉,一個向險惡大海討生活捕魚為業的離島,父親是漁民因作業不慎受傷無法再出海,與母親為了生活開始做起小販的生意,父親在五十四歲的壯年操勞成疾去世,母親堅強的咬牙苦撐帶大四名子女,在一次船難中大海奪走二哥的生命。


母親傷心之餘帶領我們搬到台灣本島,我們一家人租了狹窄的房子棲身,為了生存,母親為人幫傭,清潔、煮飯、洗衣、帶小孩或到工廠上班,才讓全家人得以勉強生活。我的父母在艱困時期沒有得到政府的任何資源幫助,而軍公教人員有退休金、有優惠存款、有醫療及住宅優待甚至免費,國家資源如此偏重特定族群甚為不公。


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的人民不論士農工商,每個人都應平等的納稅並分享國家所給予的資源,對於過去父母的苦難我感到心痛與不捨,只願台灣的未來能夠更加落實公平與正義的對待每一位國民。


(作者為科技公司營業部經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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